顾白最近今天都在昏睡。
苏家的私人医生整日陪在他身边，见他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，越发忧虑。
何漾每天都会去观察记录顾白的情况，看着医生焦急的模样，坏心眼地什么也不多说。
“他怎么还不行？不是发烧了吗？”何漾看着医生郁闷慌张的模样，脸上也带了一丝担忧，轻声问。
医生急的满头大汗，一连给顾白做了很多检查，还是找不到顾白昏睡的其他原因，顿时他更慌张了。
何漾优哉游哉坐到窗边，看着顾白陷入沉睡的脸，手指无意识地在被子上敲着，医生看看他又看看顾白，更加慌张了。
苏韵锦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，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。
“顾白哥哥怎么还不醒？”他声音难得带了冷意，医生顿时抖如筛糠。
这个小少爷平时都是嘻嘻哈哈的，十分温和，给人的感觉就像温暖的阳光，何时有过这样冰冷不满的模样。
“你先出去吧。”苏韵锦走到医生面前，看到医生浑身颤抖，唇抿了又抿，有些莫名其妙，不过他要和何漾谈话，也不想这人在这里。
医生抬头一看，撞上苏韵锦的目光，心中一松，逃也似的出了房间。
“顾白哥哥什么时候醒？”闲杂人等走了，苏韵锦连最后的一丝优雅都抛开，坐在何漾对面的椅子上冷冷问。
何漾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，“苏家的掌权者？”
苏韵锦轻哼，“问你话呢。”
“暂时醒不过来，每一段时间都有这样的症状，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，也在我的研究目标内。”
苏韵锦皱起眉，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，“要是卿卿姐听到你这个回答，你可能会死。”
何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，苏韵锦看着何漾，审视片刻，这才冷嘲，“你就是国际医疗协会的副会长吧？”
“想不到这样的大人物，消失那么多年，居然是守在我卿卿姐身边，你想做什么？”苏韵锦眸子晦暗，盯着何漾，眼睛一眨不眨，似乎这样就可以看出何漾的破绽。
何漾似笑非笑看着他，“苏御让你来问我的？”
他眼中的调笑毫不掩饰，苏韵锦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被看破了。
“是又怎么样？”苏韵锦想了想，还是回怼了。
这人知道自己的哥哥，那他想必也清楚苏家的情况，即使不知道，这是也没什么好遮掩的。
何漾笑意加深，“苏御倒是真放心。”
苏韵锦咀嚼了一番这句话，这才横眉冷竖，对上何漾戏谑的笑时，顿时火冒三丈。
“你这样藏不住心事的性格，是怎么在苏家站稳脚跟的？”何漾慢悠悠开口，“你想像顾卿一样厉害吗？”
他前言不搭后语，似乎只是想和苏韵锦聊天，苏韵锦却若有所思，“你下一句话是不是想说，只要安装上你研发的系统，就可以变成卿卿姐那样厉害的人？”
何漾并不清楚苏御的能力，但是对于顾卿，前世的顾卿家喻户晓，何漾只会比别人了解的更多。
“那倒是不能，只是你知道顾棋源研制系统是为什么吗？”何漾眸子落在顾白脸上，语气有些低落，眸子都黯淡了不少。
苏韵锦看着何漾，没有说话。
“被组织带走的孩子，虽然身体各方面都很强大，他们的身体能够让他们变得无所不能，身体的强度不断升级，在那样的训练中，他们虽然很少受伤，但是心理上的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。”
“组织计划实行到后期时，已经有很多世家发现了这个弊端。”
“当那些孩子忍受不了逃回家族以后，开始喜怒无常，不仅经常伤害别人，甚至经常自残。”
何漾看着苏韵锦，目光却好像穿透了他看向更远的地方。
苏韵锦皱着眉，咽了口口水，“他们都疯了？”
“没有，他们只是失去了自我意识。”何漾摇了摇头，苦笑，“应该是说，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意识。”
“当一个人只会杀戮，除了完成任务没有任何其他思想，那这个人还能称之为人吗？”
苏韵锦心中一颤，想到了苏御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一些事。
那群孩子，可以徒手杀死一个成年人，任何利器都是他们杀人的最佳武器，他们无论速度、力量、刺杀技巧、学习能力......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。
他们在地狱一般的环境里长大，除了不停训练的杀戮技巧，他们什么也不知道。
他们的意识还停留在儿时，那时候对于生命的敬畏近乎于零，他们就是组织最佳的利器。
“为什么要选择世家的孩子呢？”
“因为世家是最强大的势力，国际上没有人敢堂而皇之招惹世家，世家向来护短，世家的孩子犯下的事，即便有人怀疑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“培养一个这样的杀手太难了，他们必须保证这个利刃能够存活很长时间。”
苏御的话语似乎响在耳边，和何漾的话逐渐重叠。
“系统的存在，就是拯救这样的孩子的。”何漾双手交握，手肘杵在膝盖，目光落在苏韵锦身上。
“在那样的的环境里，出了两个异类。”他轻笑，“因为他们在被送去之前，和顾棋源生活过一段时间。”
“顾棋源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存在，他拥有最大的善意，他让那两个孩子提前接触到了人性。”
何漾晦暗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，“在抵抗组织这件事上没有谁能比他做得更好。”
不知是不是错觉，苏韵锦竟然从这一句感慨中听出一丝温柔。
“那两个孩子在不断的杀戮中，感受到了痛苦，他们逃出来了。”
“顾棋源为他们研制了系统，系统的存在本来只是想让他们生活得更好。”何漾轻叹，“可是，顾棋源本来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，他研发的系统，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就。”
苏韵锦听得十分迷糊，但是他还是耐心的听着，因为他知道，有听得懂的人正在听着这一段似是而非的往事。
顾卿眸子落在监控屏幕上，苏御在她身侧，两人都看着房间里的何漾，眸子深邃。
“系统超越了所有的科技，对于未来有一定的预测能力，它是最好的导师。”
何漾轻叹，看着顾白的目光都变得温柔，“那真是人类的奇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