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6章我的发小有家黑诊所（79）
落渺做了一个梦。
她置身在一片苍茫的烟雾中，霓虹灯和高楼大厦在白雾中若隐若现。
空气在细微地颤抖，细不可闻的呼吸声在艰难的吐息，呼吸声缓慢又沉重，仿佛将死之人的留恋挣扎。
一个浓重的黑影出现在迷雾中。
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，他的肩膀有气无力的垂落，悲怆，死气围绕在他身周，久萦不散。
落渺单手一拨，白雾散去，脆弱虚幻的背影变成了实体。
她这才发现，自己正站在大厦顶楼，而男人就坐在天台最边缘摇摇欲坠。
他身上笼罩着一股深浓的悲伤和绝望，虚弱的连风都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推下去。
男人察觉到了打量的视线，偏头看向她。
一潭死水的眼眸没有半点起伏，他一点都不在意为什么这里会凭出现一个小姑娘，只是抿着嘴，满脸不爽，嘶哑地说：“小姑娘，跳楼要排队。”
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让落渺短暂的停顿了一下，她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他的名字：“阿杰？”
准备轻生的男人有些错愕地动了一下血气浓重的眉眼：“认识我？”
还真是他。
落渺一下就明白了，这个憔悴的男人就是十年后的阿杰，是原本的世界剧情线里，失去了朋友恋人后黑化的连气运之女都拯救不了的极恶反派。
她无视了阿杰炙热的视线，爬到天台坐下，双脚悬空，望着下面看不到底的黑暗，再次确定她在做梦。
面对一个要自杀的落魄大叔还能这么淡定的漂亮小姑娘不常见，要么是脑子有问题，要么和他一样是来自我了断的。
但是小姑娘知道他的名字，阿杰想，他大概是撞鬼了。
“真是晦气。”落魄不堪的男人自我嗤笑，“撞鬼都见不到他们。”
他想见的是谁，落渺一清二楚，只是淡淡地说道：“我不是鬼。”
“那是什么？”
小神仙想了想，抿唇说：“以前是神，现在是人。”
阿杰冷漠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，狭长漂亮的眸子里再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柔情。
大概是相信了落渺的话，他问：“人真的会转生吗？”
落渺晃了晃小腿：“会的。”
男人的身体狠狠的震了一下，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自言自语：“我有一个朋友，他父母都是瘾君子，小时候过的很苦，后来被一个不正经的人领养了才能像个人。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天才，这个操蛋的世界哪有什么天才，他也只是个智商111的普通人而已。”
“他很努力，书背了一本又一本，日复一日地练习。因为他在阴沟里出生，知道自己的弱小，知道世界多有操蛋，知道想掌握自己的人生就得付出常人难以达到的努力。”
“他叫宋意，是个好医生，从不随便对待病人，帮过很多人，救过很多人的命，虽然心是黑的。”
说到这里，他冷若冰霜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，深吸了一口气，闭上了眼睛，脑海里清晰的浮了一张欠揍的脸，沉重地勾唇，继续说另一个人：“还有一个人啊，他叫秦小灮。”
“他吧，父母欠了高利贷跑了，他是被奶奶养大的。小时候穷的吃不起饭，那年荔枝镇下大雪，这孩子叫不到车，背着他生病的奶奶走了好几公里到诊所看病，可惜来的太晚，人已经去了。”
“听说那年他刚满十三岁，宋意给他奶奶办了后事，收留了他，天天逼他读书考大学。这小崽子叛逆啊，还他妈蠢，复读了三次才上了本科的末班车。他要是还活着，少说也得被宋意逼成研究生吧。”
……
接下来的时间，阿杰像一个回忆往事的老太太，围绕着巷尾那家诊所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。
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陌生物种说这些，大概是因为他声嘶力竭了十年，世界对他们的伤痛视若无睹，他想从落渺身上找点安慰吧。
“我是个不择手段，阴暗扭曲的恶鬼，我是得不得好死的。他们都是好人，下辈子会过的好一点吗？”
生活可以苦啊，这些只要努力就能改变，至少不要让好人死的那么惨烈。
沉重的呼吸，压抑的黑夜，落渺安静的听完他的遗言，直到最后一句反问落下许久都没有听到那个名字。
“阿雯呢？”她问。
落渺不理解，为什么阿杰所有人都说了，唯独落下他的白月光高凯雯。
轰隆——
耀眼的闪电像一把利剑，划破了即将塌下来的天，把被浓雾掩盖的梦境照的通亮。
“阿雯”如一把刀子，狠狠地刺入心脏，让阿杰的痛苦绝望疯狂而至。
“闭嘴！闭嘴……”阿杰的眼睛泛红起来，不停地叫落渺闭嘴，想起阿雯的脸又硬不起心肠说一句重话，只能近乎哀求地说，“不可以提雯雯，我喜欢她，我好喜欢高凯雯你知道吗？”
对梦里的王一杰来说，高凯雯已经痛苦的死了啊。
因为爱到了极致，连听到她的名字五脏六腑都会绞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