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座厅内,永恒的烛火摇曳着,将高耸的穹顶映照得如同神明的殿堂。
空气中弥漫着古老金属与灵能香料的气息,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——那是黄金王座千年运转所渗出的代价。
禁军们静默地站立着,金色的盔甲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熠熠生辉,但他们的姿态不再如往日般挺拔,而是微微前倾,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。
他们的目光全部聚焦在王座之上——那个曾经战无不胜的伟岸身影,如今却如同一尊即将碎裂的雕像。
“吾主……”
一名禁军单膝跪地,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,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。他的头盔已经摘下,露出刚毅的面容,但那双眼睛却写满了无法掩饰的忧虑。
“您……需要休息。”
“我们会解决一切威胁的,吾主。”
“求您,求您休息……”
尼欧斯没有立即回应。
他坐在黄金王座之上,身躯被无数错综复杂的管线缠绕,如同被荆棘束缚的殉道者。
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,青紫色的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见,像是干涸的河床。
他的面容依旧威严,但那双曾经燃烧着金色烈焰的眼睛,如今只剩下微弱的余烬,瞳孔泛白,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霭。
他的呼吸微弱而缓慢,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黄金王座的低沉嗡鸣,仿佛这座古老的机器正在从他体内榨取最后的生命力。
“我没事。”
尼欧斯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,与昔日那震撼银河的洪亮嗓音截然不同。
禁军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“吾主,您不能继续这样消耗自己!”另一名禁军上前一步,他的声音压抑着愤怒,却不是对帝皇,而是对这该死的命运。
为什么,为什么荷鲁斯叛乱会发生?为什么人类的未来会如此暗淡?为什么这个银河会是这样?
“黄金王座在吞噬您!再这样下去——”
“够了。”
尼欧斯微微抬手,动作迟缓得像是举起一座山岳。
他的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,金色的灵能偶尔从裂缝中渗出,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。
“都一样。”
他轻声说道,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,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疲惫。
“人类………需要时间。”
“而时间………需要代价。”
“而我……现在……只是代价之一而已。”
禁军们沉默了。
他们是最忠诚的战士,是帝皇亲手打造的完美护卫,他们曾跟随他征战银河,见证过他的无上荣光。
但此刻,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点燃烧殆尽,而自己……无能为力。
一名禁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像是吞咽下了某种苦涩的东西。
“至少……让我们为您分担。”
他的声音几乎是在恳求。
尼欧斯缓缓摇头。
“这不是你们能承受的。”
他的目光越过禁军,望向王座厅的尽头,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,直视着那遥远的未来。
“人类……必须自己走下去。”
“而你们,我,任何人……”
“都只是人类文明前行的基石而已。”
就在此时,王座厅的大门缓缓开启。
沉重的金属铰链发出低沉的呻吟,回荡在空旷的殿堂内。
禁军们瞬间警觉,战斧与长矛齐刷刷地对准入口,金色的能量在武器上流转,随时准备斩杀任何胆敢亵渎此地的入侵者。
但走进来的,是杨成。
他的步伐缓慢而沉重,黑色的战靴踏在王座厅的地面上,发出沉闷的回响。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拉长,像是从阴影中走出的幽灵。
禁军们没有放松警惕,他们认得他——那个曾经差点升神的存在,那个几乎让帝皇陨落的男人。
“站住!”
一名禁军低吼,长矛直指杨成的咽喉。
而在瞬间,杨成身边的红衣禁军也抬起手臂,随时准备释放灵能将面前的禁军撕成碎片。
杨成没有理会,他的目光越过禁军,直接落在王座上的尼欧斯身上。
“让他过来。”
尼欧斯的声音虽然虚弱,却不容置疑。
禁军们迟疑了一瞬,最终还是缓缓让开一条路,但他们的眼神依旧充满戒备,仿佛随时准备在杨成有任何异动时将他撕碎。
杨成走到王座前,抬头望向尼欧斯。
近距离观察,尼欧斯的状态比远处看起来更加糟糕。
他的金色战袍早已褪色,边缘处甚至开始腐朽,仿佛连时间都在他身上加速流逝。他的头发,那曾经如阳光般璀璨的金发——如今变得干枯灰白,像是枯萎的稻草。
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身体,那些缠绕着他的管线并非只是连接,而是深深刺入他的血肉,与他的骨骼、神经甚至灵魂融为一体。
黄金王座不是他的座椅,而是一座囚笼,一座榨取他生命的机器。
杨成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“老腊肉……你比我想的还要糟糕。”
“让你不要逞能,现在好了吧?”
尼欧斯缓缓抬起头,泛白的眼睛注视着杨成,嘴角却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“没关系,都一样。”
“杨成……”
两人对视着,空气仿佛凝固。
禁军们屏住呼吸,手中的武器依旧紧握,随时准备在帝皇的命令下行动。
终于,杨成深吸一口气,走到了黄金王座面前。
“我来尽我的微薄之力。”
尼欧斯的目光微微闪烁。
“你打算干什么呢?”
杨成抬起头,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某种决心。
“救你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尼欧斯轻声笑着,他的瞳孔注视着面前的杨成缓缓开口道。
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不等杨成说什么,尼欧斯便微微抬头,望向王座厅高耸的穹顶,仿佛透过厚重的金属与石壁,看到了遥远的过去。
“吾主”禁军低声询问,但尼欧斯没有回应。
他的意识已经沉入了记忆的长河,接着,一阵空灵的声音在王座厅里响起。
“那是在公元前8000年,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……”
“晨光洒在幼发拉底河的水面上,泛起金色的波纹。远处的山峦笼罩在薄雾中,青草上还挂着露珠,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