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小子,还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啊……”
何子祯喃喃自语,语气中带着一丝嫉妒。
终于,贺远两人走到了站台上。
那里,一群穿着高级军官制服的日本人正簇拥着一个人,似乎在等待着什么。
因为距离太远,加上雨雾遮挡,何子祯看不清那人的脸,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,和肩膀上那金光闪闪的将星。
“将军?”
何子祯瞳孔一缩。
竟然是个将军?!
贺远这个王八蛋,竟然真的策反了一个日本将军?!
这怎么可能?!
就在何子祯震惊不已的时候,那个背影缓缓转过了身。
一瞬间,探照灯的光芒恰好扫过。
望远镜的视野里,一张威严、冷峻,却又带着几分傲慢的脸,清晰的显现出来。
而那张脸,何子祯在军统的内部资料上见过无数次!
那是关东军特派顾问,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中将——中村一郎!
“嘶——!”
何子祯倒吸一口凉气,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掉下去。
“中……中村?!”
他的声音都在颤抖,带着一种见了鬼般的不可思议。
“怎么可能是他?!这不可能!这绝对不可能!”
中村是什么人?那是死硬派的军国主义分子,是关东军的大佬!
他怎么可能被贺远策反?!
然而,接下来的那一幕,却彻底粉碎了何子祯的理智。
视野中,贺远带着赵凤婵,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。
而那个在传说中冷酷无情的中村一郎,见到贺远后,竟然也露出了笑容!
那笑容虽然矜持,但绝对称得上是“亲切”。
两人竟然没有行上下级的军礼,而是像老朋友一样,紧紧的握住了手。
而且这一握,足足持续了十几秒!
期间,贺远一直微微躬身,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恭维的话。
而中村则频频点头,甚至还伸出缠着绷带的左手,亲昵的拍了拍贺远的胳膊!
“这……”
何子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。
这种亲密的肢体语言,这种毫不设防的态度……
如果不是亲眼所见,打死他都不敢相信。
紧接着,最关键的一幕发生了。
贺远从赵凤婵的手袋里,取出了那个薄薄的文件袋。
他双手捧着,郑重其事的递给了中村。
中村并没有让副官代劳,而是亲自接了过来,甚至还当场打开看了一眼。
虽然看不见里面的内容,但何子祯能清晰的看到,中村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,脸上露出了那种极其满意的,贪婪的笑容!
然后,中村将文件袋贴身收好,再次重重拍了拍贺远的肩膀,转身上了火车。
“呜——!!”
汽笛声长鸣,白色的蒸汽冲天而起。
专列缓缓启动,载着那位所谓的超级线人,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之中。
直到列车与铁轨的哐当声彻底消失,何子祯还僵硬的趴在栏杆上,像一尊石像。
“头儿……那是中村中将吧?”
老三也看傻了,结结巴巴的问道。
“贺远这小子……竟然把中村给拿下了?!”
“这要是真的……那他贺远就是党国第一功臣啊!”
“功臣?!”
何子祯猛地回过神来,眼中原本的震惊,瞬间被一种疯狂的贪婪和野心所取代。
他的呼吸变得粗重,像是拉风箱一样。
“不……这功劳不是他的!”
何子祯死死抓着栏杆,指节发白。
“这份情报,是我发现的!这条线,也是我挖出来的!”
“贺远那个废物,他只是个中间人,是个跑腿的!”
“如果……如果我能掌握这条线……”
他的脑海中,已经浮现出自己回到重庆,将这份惊天情报呈给代老板时的场景。
策反日军中将,获取南进全盘计划。
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功勋!
到时候,什么贺远,什么赵凤婵,都将被他踩在脚下!
“走!”
何子祯霍然转身,眼中闪烁着赌徒孤注一掷的疯狂。
“去哪?头儿?”
老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,那不是恐惧,而是极度兴奋下压抑不住的激动。
“去北边!”
何子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,那张刀疤脸在昏暗的雨夜里扭曲着,像一只即将扑向猎物的饿狼。
“清河那边有个临时加煤加水的停靠站,是军用专列的必经之地。”
“那老东西的火车,大概率会在那里停二十分钟。”
“二十分钟……”老三的眼睛也亮了。
“足够咱们干很多事了!”
“可是头儿……”旁边一个年纪稍长,心思更缜密的手下却皱起了眉头,提出了顾虑。
“那可是中村中将啊!咱们就这么冲上去截车,动静是不是太大了?”
“万一那老鬼子受了惊,或者拼个鱼死网脱,把事情闹大了,咱们怎么收场?”
“再说,他身边肯定有重兵护卫……”
“妇人之见!”
何子祯不耐烦的打断了他,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。
“你懂什么?这叫富贵险中求!”
他转身用手指戳着那个手下的胸口,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贺远那小子为什么能把他拿下?还不是因为他贪财好色,有把柄在贺远手里?”
“这种人,骨子里就是软的!他既然敢背叛鬼子天皇,就说明他怕死!只要咱们把刀架在他脖子上,他比谁都听话!”
“我的目的,不是杀他。”
何子祯收回手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,像是在欣赏自己那绝妙的计划。
“我要让他亲笔写一份投诚信!画押按手印!”
“把这天大的功劳,变成我何子祯一个人的!”
他环视着众人,声音压低,却充满了蛊惑。
“想想看,只要有了这份投诚信,我就是党国的英雄!”
“你们,就能跟着我飞黄腾达!到时候金条、美女、官位,要什么没有?!”
看着众人眼中渐渐燃起的贪婪火焰,何子祯心中冷笑,继续加码。
“再说了,就算那老鬼子真敢反水,那又怎么样?”
“咱们是在城外动手,他要是敢开枪,那就是坐实了自己做贼心虚!到时候哪怕他活下来了,死的也是城里那个贺远!”
“这叫一石二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