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乖乖……这地方果然不简单！”
伙计贴在墙角，只左右看了一眼，便惊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巷子虽然不大，但几处关键位置，竟都设有隐蔽的暗哨！
这戒备森严的架势，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富商宅邸？
他心中愈发没底，正犹豫着是该继续探查，还是回去复命。
可还不等他凑近大门，院墙内便突然传来一个冰冷而又警惕的声音。
“什么人？”
伙计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，差点瘫软在地。
但紧接着，那声音又再次响起，带着几分不耐烦。
“可是米铺的人？”
“啊？！”
伙计闻言一惊，自己……竟然被发现了？！
而且对方……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来？
他不敢再有丝毫隐瞒，连忙对着墙内低声应道：“是……是小的！正兴米铺的！”
“不知是哪位先生，给……给我们掌柜的介绍了贺掌柜那笔大生意？”
伙计一边说，一边赔着笑脸，试图套话。
“我家掌柜的感激不尽，特让小的来瞧瞧，看是哪位贵人，日后也好……也好当面答谢。”
“哼，谢就不用了。”
墙内那声音淡漠的回答道，听不出喜怒。
“我们家先生，也不过是给那位贺掌柜帮个忙罢了。”
随即，那声音又补充了一句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。
“而且，这里并非正宅，只是司令的外宅，机密得很。”
“司令的外宅？！”
伙计闻言，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“敢……敢问，是哪位司令？”
“哼！”
墙内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，充满了不屑与傲慢。
“这西安城里，一共有几个司令？！”
“此地不想被外人知晓，你打探得也够多了！不想惹麻烦，就赶紧滚！”
轰！
胡司令！
竟然是胡宗南的外宅！！
伙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，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，瞬间一片空白。
他哪里还敢再多待片刻，连声应道：“是是是！小的明白！小的这就滚！这就滚！”
说罢，他再也不敢回头，连滚带爬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
待那伙计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，王福山才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，警惕的向外张望了一眼。
确认四周再无他人，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，只觉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刚才那番对话，虽然只是照着贺教官的吩咐在演戏，但那种如履薄冰的紧张感，还是让王福山心跳如擂鼓。
他不敢再多做停留，连忙将门重新插好，快步跑回了自己的营房。
……
与此同时，正兴米铺。
那名心腹伙计一路狂奔，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冲回了米铺后院，一把推开了黄博安的房门。
“掌……掌柜的！不好了！出大事了！”
“慌什么！”
黄博安正搂着小妾在床上吞云吐雾，被这一下惊得差点掉了魂，反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。
“一点规矩都没有！天塌下来了？！”
“掌柜的，天……天可真要塌了！”
那伙计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，声音都吓得变了调。
“那……那马家街十三号，根本不是什么普通达官显贵的宅子！”
“那……那是胡司令的……外宅啊！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
黄博安闻言，手猛的一抖，烟杆“啪嗒”一声就掉在了地上。
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小妾，赤着脚跳下床，冲到伙计面前，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。
“你……你说的可是真的？！胡宗南的外宅？！”
“千真万确啊掌柜的！”
伙计哭丧着脸道：“小的刚一靠近，就被里面的暗哨给发现了！”
“那人亲口说的，那里是胡司令的外宅，机密得很，让小的赶紧滚！”
“掌柜的，这……这笔买卖咱们可万万做不得啊！”
伙计吓得魂不附体，死死抱住了黄博安的大腿。
“您想啊，能和胡司令的外宅扯上关系，那个贺掌柜……来头得有多大？！”
“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，咱们……咱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啊！”
“这钱太烫手了，咱们不能赚啊！”
然而，听完伙计这番惊恐万状的哭诉，黄博安脸上的惊慌却缓缓褪去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抹极度兴奋的诡异潮红。
“呵呵……哈哈哈哈！”
他突然松开伙计，仰天发出一阵低沉而又疯狂的笑声。
“为什么不做？！”
黄博安猛的低下头，那双小眼睛里迸发出贪婪而又狂热的光芒，死死盯住了伙计。
“这简直是老天爷在保佑我们啊！”
“我们潜伏在这西安城这么多年，不就是为了搞情报吗？！”
他兴奋地在屋内来回踱步，激动得搓着手。
“胡宗南！那可是整个西北战区的土皇帝！”
“他竟然在这城里，还藏着一处不为人知的外宅！”
“这……这可是天大的，独家的劲爆新闻啊！！”
“啊？！”
伙计被黄博安这副疯魔的模样吓傻了，呆呆的问道：“掌……掌柜的，您……您该不会是想……想用这个消息去要挟胡宗南吧？！”
“那……那可是会激怒他的啊！”伙计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。
“到时候他派兵把咱们这米铺一围，咱们……咱们都得死啊！”
“要不……要不咱们还是先去和后院的那几位太君商量一下？”
“商量个屁！”
黄博安闻言，反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，眼中满是鄙夷。
“报告给那几个蠢货，这功劳还能算是我们的吗？！”
他重新坐回床边，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算计。
“再说了，谁说我要直接去找胡宗南了？”
黄博安冷笑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
“明天，你和店里其他人，陪着那几个日本人，按时去给贺掌柜送粮食，把那笔尾款结了。”
“至于这个情报……”他拍了拍伙计的脸。
“我自会亲自来办，办成一桩……真正的大买卖！”
……
次日清晨，司令部。
贺远整了整衣衫，再次敲响了胡宗南办公室的房门。
“进来。”
屋内传来胡宗南那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