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获走了过去,先穿过了年轻版的他的身体——这个因为常年痛苦压抑而形成的人格,接着跨过门户穿过少年的他的身体——这个因为遭逢剧变、过去与现实割裂突然被划分出去的自己,紧接着是童年的他——在懵懂的年纪接受了章医生训练而变得残酷的孩童……
每穿过一扇门,这些人格便融入他的身体,微妙而又不同的力量从体内穿过,或停留或淌走,最终安抚住了躁动的精神世界。
白色从他脚下蔓延开来,逐渐取代了原本的黑色,直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纯白。
与此同时,徐获本人也开始褪色,先是衣物,后是道具仪器,然后才是皮肤头发,渐渐的他整个人逐渐变得透明,最终融入了这片白色世界中。
沉寂的白色无声无息地朝着更远处流淌,如同平静地海洋,不动声色地侵蚀着周围的一切,它漫过崎岖不平的地底通道,漫过五彩斑斓的发光矿山,掩盖处处生长的变异植物,穿过偌大的地下世界,顺着气流和风,一直来到了天坑出口……
但是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,白色海洋又开始退却,逐渐回收到徐获原本所处的位置,形成了一张白色的四方桌。
四个人又重新坐在了桌旁,童年人格面前空无一物,少年人格前是红桃A扑克牌,青年人格则是一柄入鞘的匕首。
徐获的位置没有人,只放着一本白色的书。
三个人格静坐片刻,白色精神力量便沿着桌子再次朝四周铺开,消失的旋转楼梯再次出现,继而是图书楼,但这不是全部,一座围绕旋转楼梯的图书楼完整落成后,外围间隔几十米的距离又升起了新的环形图书楼,一层之外还有一层,顷刻间,数十上百个环形图书楼拔地而起,让原本的核心世界扩大了千倍不止!
而让这些图书楼落成之时,不同楼层的房间又像抽屉一样抽出、悬浮,并脱离原位置,开始自由地与前后左右的图书楼房间进行交换,它们甚至可以整层抽出,通过缩减或增加房间来进行前后替换——这些无序的组合,将这个图书楼核心世界变成了一个真正自由的世界,没有任何人能掌握它们的规律。
徐获从中间的一座图书楼出现,停在走廊里的瞬间,他脚下便变成了旋转楼梯,楼梯带着他下沉移动,周围的图书楼逐一让道,直到他来到书桌前,落座的瞬间,整个精神核心世界平静下来。
徐获翻开自己面前的书,第一次打开里面出现了匕首的图案,再翻一次,页面上出现了扑克牌图案,第三次,书页被黑色占据,没有形成任何图案。
他看向童年人格,童年人格少了原先的天真无知,神态自若地朝他点了点头。
少年人格和青年人格也凸显出了一些自身的特征,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情绪。
当然,他们都是徐获的组成部分,也都是徐获本人。
然而诸多情绪早已在白色精神世界收拢之前就平息下来,徐获一直想知道的东西,在游戏世界出现的时候就握住了钥匙,今时今日,答案终于摆在了眼前。
合上这本书,他与另外三个人格同时消失在了四方桌前。
徐获睁开眼,发现眼前白蒙蒙一片,他还在刚才的位置一直没有挪动过,只有王菌生长不是完全的幻觉,防御套装早被一些植物腐蚀掉了,身上的伤口也来自于此,只是王菌高速繁殖后,清理了这些毒素,同时也侵占了变异植物的生长土壤。
将覆盖在脸上的菌丝和残留的变异植物扯下来,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,确认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才从这个几乎变成茧的白色巢穴中走出去。
严嘉鱼和璞玉几人没有踪迹,不清楚是不知不觉间走散了,还是中招后被变异植物或者其他东西挪去了其他地方,不过刚才精神世界扩大的时候他倒是发现了另一样东西。
沿着地下通道,一步走到万米之外,他挥挥手,扫掉了茂密的变异植物,把下面的一口金属箱子翻了出来。
看着有点眼熟的奇异植物花纹,与普通容器完全不同又具有空间属性的特制金属结构,不能放进道具栏,但却塞进行李舱……
这样的箱子徐获也有一个,因为顾忌里面可能存放着一些古怪的东西,他一直没有打开过,而因为那口箱子,他还遭遇过赏金猎人的追杀,从箱子上长眼的植物图案来看,倒是和这个分区有点渊源。
重新穿戴上防护服,他将面前的箱子打开,出乎意料的是,里面藏着的竟然是三个人。
开箱的同时,躺在最边上的男人便睁开了眼睛,随着几道暗器和一股强冲击力,徐获和箱盖一起被冲开,里面的三人也相继跳出,但他们没有继续动手,而是与徐获对峙着。
“你们看起来状态不好,还能撑得住吗?”徐获也不着急,慢条斯理地道。
三个人的确有点难以集中精力,他们似乎一时难以确认自己处在什么状态,努力睁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睛,仿佛在一直盯着徐获,但仔细看又会觉得他们眼神有些飘,不太聚焦的模样。
不过其中倒是有个熟人,站在最前面的金瞳玩家,就是原先连续追踪他多个分区的赏金猎人,恩贝尔少女副本结束后,这个人还曾向他发出邀约。
三人有点迟钝,后知后觉地启动了身上的防护套装,但是很快其中一人就失去了理智,他拿着道具也没有用,只是用拳头狠狠地砸着空气,癫狂地大喊大叫。
金瞳玩家折回去把人敲晕了丢回箱子里,又把盖子扯过来扣上,扶着箱子看向徐获,“都是误闯进来的,彼此没什么深仇大恨,你也看到了,箱子只是我们藏身的地方,没有别的东西,不如各走各路,互不干扰。”
徐获微微挑眉,“你们不想出去?”
已经沦落到只能躲在箱子里的地步,不想着怎么离开,还想继续留下来,怎么看都反常。
他笑了声,“总不至于你们也是来找东西的吧!”
(本章完)